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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0406

高志強訪談錄(1)

高志強 〈夜祭〉 Nocturne 1998-2007 © Alfred Ko


高志強〈夜祭〉Nocturne 1998-2007 © Alfred Ko

這是一篇遲來的訪問,慶幸的是高志強的展覽《夜祭》在石硤尾「光影作坊」完結之後,再在香港銅鑼灣的「黑麥」餐廳(銅鑼灣加寧街)繼續延展,展出《夜祭》的續集。這網誌原來就是想紀錄自己在香港遇見過的創作人事,除了當下生活,流水般的故事人物,想寫下我們曾經是這樣走過。我想最早看到高志強的作品,應是在香港當時最好的兩本中文攝影雜誌、〈攝影藝術〉和〈攝影畫報〉上。那時候的香港,除了流行沙龍攝影外,還開始有攝影師北上拍攝中國大陸絲綢之路、黃山華山之類的紀實或畫意式攝影。老前輩如羅蘇民先生,有《十上黃山》的攝影展覽。那時的香港大會堂高座七樓,是最流行和風光的攝影展覽場地,在這裡我看過楊凡拍攝中國的「少年遊」、水禾田的「絲綢之路」和「黃河」。八十年代初期、在雜誌上和灣仔 Art Centre可以看到從國外回來的攝影師的攝影展覽,就在那樣的環境,高志強先生的作品,確是讓我開了眼界,同時亦令我得到啟蒙開竅的微妙引力。

高志強先生早在08年4月「光影作坊」開幕時候率先展覽了《夜祭》攝影展;那時的展覽場刊中,楊陽已經做了一個很好的訪問。這次《夜祭》的第二部分,適逢其會,請來李念慈先生一起傾談。傾談由於不止二人,有時在說話間可能斷續了一問一答的直線邏輯,不過隨意的談,也有隨意的好處。

李:這次跟第一部分的作品有甚麼不同?
高:我在97年出版了攝影集《藍調》後,休息了一年多,98年尾才重拾相機,一直斷斷續續的拍攝至展覽前,整個系列是在7至8年間的功夫,一直其實沒有展現給朋友看過。直至謝明莊和孫樹坤的「光影作坊」開幕,提議做一個開幕展。整理之下,作品有四、五十幅,地方有限,只能展出大半作品;「黑麥」餐廳的朋友走來看過展覽,建議展覽完後搬往銅鑼灣的餐廳再展出。作品展覽了幾個月,他們幾個朋友再湊錢,加曬第二部分的照片,繼續在「黑麥」展出,是為現在的第二部分。
李:剛才跟劉談起,現在展出的第二部分跟第一部分像有明顯的分別。第一部分在「光影作坊」展出的作品,好像那主體(subject)的存在(presence)是重要的,第二部分比較多是 in-between space,對題材有較大的延伸。
高:第一部分展出的作品較多是菲林時期的作品,而第二部分是在菲林轉到數碼的時段。
李:兩個部分都是你自己的選擇嗎?
高:是我自己選的,當然楊陽會加有她的意見。
李:出發拍攝前是怎樣構思這夜晚的拍攝概念?
高:之前自己的作品比較著重social commentary,像拍攝公園域多利皇后銅像背面、新華社之類;當時正值中英聯合聲明,84-85年我三十多歲,英國戴卓爾夫人在人民大會堂前跌了一跤的時期;我對身份和前途感到懷疑。我第一次認真的接觸中國是在81年,我到北京拍攝故宮。那時因為知道九七後要回歸,開始摸索和探討這段歷史對我們這代人有甚麼影響。
李:現在利用攝影拍照的關注面可能跟之前已有不同了,會否作為對社會的評論的意義相對減少?
高:做的時候不太注意這些,拍攝的時候是一直在摸索中,之後重新整理思緒,發覺經過九七的重大歷史轉變,我需要停一停檢視當時政治舞臺的轉變。現在回看那時拍的夜晚照片,都是自己處於流連浪蕩的狀態,突然有靈感的踫觸再去拍攝。
李:那麼這段拍攝時間也包括心態的轉變?
高:那時的確有心態的轉變,加上媽媽那時過身,楊陽和身邊朋友說過,我是經過由外轉至內的一個過程。

劉:那時是否隨身都帶著相機?
高:我大多數時間都帶著相機的;但拍攝夜晚,就要多帶一個三腳架。那是很刻意的拍攝方式,在晚上拍攝就像獵食一樣。
李:當見到感興趣的東西,你有沒有甚麼準備或估計之類的功夫,才去拍攝?
高:沒甚麼準備的,我一見就動作,放腳架構圖即拍。可能一直對拍攝有種慣性,而且慣常拍黑白,黑白的visualisation和tonality一直都是預計之內。
李:你拍攝時的注意點可能因為你選擇的夜晚時段而轉移到別處,好像讓自己重回基本的interplay of light and shadow,或者將平時忽略的東西重新發現?
高:一個地方和環境在不同時段,對應攝影師的想法、心態應該都有所不同。
李:我是說你會給晚上見到的光和光源所造出來被攝物的存在所帶動。相對於九七年前後拍攝的具像紀錄符象含意強烈,晚上拍下的東西顯然在符象背後的意義更為「鬆動」?
高:我沒有想過像你這樣的理解,我拍攝從來都是從感覺行事。
李:你說過九七年前後的作品都會有某種前設,我想說的「鬆動」無論是選擇構圖等都比前作寬鬆和大膽。我之前說是可能給環境帶動出來,例如你拍攝一間屋,但不只是拍攝房子,前面有天橋又有街燈,中間的交混觸動到你的拍攝動機。有時候拍攝長時間曝光的街燈,燈光經長時間曝光而變得抽象,跟眼睛看到的截然不同,但你是不是在拍之前已visualize 那些畫面?
高:日間的拍攝方式,有時我是潛意識等待事情的發生,而晚間的拍攝多少有點意料之外;由於慣性的熟習工作方式,我不太喜歡日間時估計太準確的拍攝;有時候覺得創作是需要有某些「 驚喜」,需要錯失的經驗來邁向下一步,拍攝夜晚可能是潛意識向這方面的尋求。
李:希望黑夜中有些unexpected的東西走出來。
高:我個人的創作從開始都是用135菲林的;但這個系列開始前,曾經想過用120的Hasselblad(哈蘇中片幅相機),甚至4x5機,每個創作人都不能避免地嘗試探求下一步的方向。
劉:比對之前的拍攝方式,你喜歡運用不同的城市符象、相互對比形成畫面的意義。最新「黑麥」展出的其中拍攝水泥牆的照片,沈嘉豪說令他想起Matisse的dancer畫作。我很喜歡照片形成的抽象感覺,像有很多層意思讓我們去理解和玩味,其實你說的所謂hunt(捕獵)的東西,是否跟日間拍攝的方式完全不同?
高:這是絕對不同的。

20081128

沈嘉豪談針孔攝影(1)──城市的灰藍色

沈嘉豪針孔攝影《北京的灰藍色》系列 ©

我跟沈嘉豪是在理工念書時認識的,雖然一直都沒有做過同班同學,也忘記了甚麼時候開始稔熟;除了在學校一同共處,也有在進念二十面體,工作的場合和合作的計劃,認識到不少互相認識的朋友。當然我們都喜歡攝影,也相信我們談得最多也可能是圍繞攝影的話題。沈嘉豪離開了多年的大學工作,非常灑脫的走到北京住了一大段日子,做首都的藝術創作人,現在有時在香港做展覽和教授攝影課程,總之是北京香港兩邊走。
沈嘉豪在香港九龍石硤尾JCCAC「光影作坊」舉行個人攝影展,我五樓的工作室就在「光影作坊」同位置的樓上;除了因利乘便外,這次與他的一次訪談,算是多年以來由閒談變成文字紀錄的首次。展覽名字叫〈北京的灰藍色—— 沈嘉豪針孔攝影展〉,我們就從展覽的名字談起……

劉:為甚麼想做這樣的一個〈北京的灰藍色〉攝影展?
沈:原因既非單一,或是巧合。想起自己原來已有差不多十年沒有做過針孔攝影的展覽;又因最近應謝明莊之邀,在
「光影作坊」授針孔攝影課程;在展覽場地的機緣配合下,不如就積極辦一個針孔攝影的個人展覽吧,希望無論對學生或是對攝影有興趣的朋友,都具備某種的積極意義;而這近期拍攝的針孔攝影作品,自己又似乎找到了一種新的拍攝方法和體會,希望展示給朋友看看。

劉:〈北京的灰藍色〉有甚麼是最想表現出來的?
沈:當然主要是顏色!其實北京給我一種顏色的強烈感覺 。北京也有陽光和藍天,但可能是城市現代化衍生的污染,顏色的中間總是有一抹灰在裡面。香港的天空雖然也給環境污染得灰濛濛;但跟北京仍然有一大段距離。香港的空氣帶灰,城市的環境和建築物卻相對感覺仍然乾淨,但北京的城市感覺是充溢灰色的。

劉:這輯〈北京的灰藍色〉照片是甚麼時期拍攝的?
沈:上年年底的十二月(2007),我拍了九張,自己很喜歡沖洗出來的結果;今年的十一月我又繼續拍攝十多張,再在其中選取今次展出的作品。思考的過程緩慢,但拍攝的進程卻可以很快。